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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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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元符二年十月辛卯,泾原路,古壕门。

    此地距离熙宁寨不远,处于群山之间,地势险要,山口狭道密布,处处营垒。

    宋军的营盘硬寨一个挨着一个驻扎着,将所有的平川挤满,起伏的帐篷密密麻麻绵延十余里。

    山上树木俱被砍伐一空,所有的山头制高点上都建有烽燧望楼,山上山下黑压压好像蚂蚁群一样的宋兵秩序井然的四处活动,大队骑兵来去匆匆,步军则在校场上操练着阵法,辎重车辆通行无阻,原本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地,此时已经成了成千上万的士兵占据的世界。

    秦凤熙河环庆河东四路援兵,近五万精锐藩汉步骑,就屯驻于此。

    不论从哪方面来说,这都是一支实力坚强足以对抗任何对手的大兵团,但是此时的宋军大营内,却是颇有额愁云惨雾的样子。

    东倒西歪的伤兵们哭爹叫妈的惨嚎,还有无数有去无回的胞泽,都让这些百战之余的老兵们心中没底。

    虽然胜败兵家常事,但是宋军对西贼算算已经有年头没打过败仗了,而且他们作为各路遴选出来的精锐,也是以实力自傲的武人,出击的弟兄们实力如何他们也是心里有数,能让他们大败而回,甚至连战死胞泽的尸体都抢不回来,只能说明对手的实力也是超乎想象。

    听说西贼反扑的兵力达数倍之多,听说铁鹞子也出动了,早听说西贼出兵有数十万众,看来所言不虚。

    但是若结阵而战,未必便怕了他们。(看精彩成人小说上《成人小说网》:https://)

    以往与西贼交锋,多是以少敌多,只要结阵而战也多能取胜。

    此次如何就撑不住了?

    莫非西贼还有不为人所知的精兵不成?

    各种各样的想法念头,都在宋兵将校的脑中盘旋,只是碍于严格的军法,无人敢说出来而已。

    对于早已习惯打胜仗的宋军,已经在十几年间不知不觉建立了对党项蛮夷的心理优势,各路攻战都是胜多败少,便是失败,也能让西贼付出高昂代价,影响不了整体优势。

    然而此次东山大败,败得当真干脆,昨天刚去,今天败兵便回,甚至没有多少战果可言。

    这让宋军的自傲不能接受,迷惘、窝囊、悲观、不服气等情绪弥漫一时,当然也有相当部分的人也认识到西贼虽然整体势弱,但是并非纸老虎,仍具备重挫宋军的实力,但这更让人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中军帅帐内,更加的愁云惨雾。

    王恩坐在帅椅上,面色严峻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姚雄、苗履事不关己,站在一边。

    种朴面色如常,正襟危坐。

    郭祖德却是垂头丧气,满身是血,先前的嚣张狂妄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。

    东山一战若非种朴率兵相救,他的人马恐怕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。

    谁能料想夏军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善战,人多势众不说,更是骁勇难挡。()

    结阵相持也撑得非常辛苦,后来铁鹞子出现在战场,宋军四面被团团包围,后寨被夺,方阵崩溃只在顷刻之间,那时他才明白自己轻敌了。

    西贼虽然在走下坡路,但是虎狼之性仍在!

    后来种朴率兵及时来援,拼死夺回了后寨,他才侥幸突围成功。

    自己和郭成乃是结拜兄弟,郭成现在被围在平夏城中生死未卜,虽然自己确实抱着给他解围的心思,但是也未尝没有轻视其他诸将,想要人前显胜傲里夺尊的意愿。

    说白了,自己目空一切才是主要的败因。

    想到出战前诸将皆以持重为策,王恩当时的决策很清晰:“贼倾国远寇,难以争锋,宜以全制其敝。

    彼野无所掠,必携,携而遇伏,必败。”

    此策算不上神机妙算,但是至少也是中规中矩,姚雄当时也附和。

    自己却当着主帅王恩的面出言不逊:“平夏存亡所系非轻失,平夏失则新疆皆没,泾原危矣。

    公等奉命拥精鋭赴危急宜以时进战并力破贼,乃临敌怯懦按兵不出,其如国家何,且吾兄郭成旦暮为掳,诸君忍坐观邪!

    万一不守必有任其咎者!”

    如此公然顶撞主帅,挑战主帅的权威,若换了自己为帅,不管是谁都必然斩了他以明军法尊卑。

    王恩和姚雄下不来台,当时帅帐之内险些发生冲突,要不是种朴出言调解,王恩当时斩了自己祭旗然后出兵死战都有可能,当然那只会招致更大的损失,甚至有可能导致宋军此次空前规模的会战一子错而满盘皆输,那时自己真将成为大宋的罪人。

    自己身为先锋,强要出战。

    虽然种朴说得委婉些:“兵未可出宜令郭统领登髙视贼虚实见可而后进!”

    但是毕竟违背主帅意图却大败而归,而且损兵折将,挫动全军锐气,王恩若要寻这个由头砍了自己,当真是一点都不冤。

    看王恩的样子,显然是隐忍着怒气。

    只不过在场诸将都是身份显赫之辈,种朴、姚雄、苗履等人,都是西军之中著名的将门世家,威望极高。

    王恩虽然号称“王骑将”勇名远扬契丹,但是对比他们资历远不及,更曾为这些人的部下,故此有这些人在,这大军之中远未到王恩的一言堂。

    而且看这些人,都有意保全自己。

    毕竟大败之后,若再斩将,会更加挫伤士气。

    “郭统领,此去东山观兵,西贼兵势如何?”

    种朴乃是护军,地位仅次于王恩,又身为种家将的佼佼者,在众将之中威信最高,故此他说的话基本上是和王恩分量相同的。

    郭祖德听了一愣,见种朴绝口不提败军之辱,显然是有意保全,那还不明白的。

    西贼兵势如何,那还用说吗?

    人山人海满川满谷一望无际,你自家也是亲历过的。

    然而此刻却不能松口:“贼势甚盛,然某为大将,只知死战报国,愿引本部马军数千,前往平夏城助阵,与俺大哥同生共死。”

    众将听了都觉得郭祖德嘴硬,颇觉可笑。

    你的兵马已经吃过一次败仗,若非援军来得及时,此刻你只怕已成西贼阶下囚。

    再次出击,不是送死又是什么?

    难道嫌一次溃的不过瘾,还准备再溃一次?

    然而道理虽是如此,但是话说得漂亮无比,极显忠义。

    王恩虽是主帅,但是郭祖德毕竟是援兵客将的身份,还是朝廷的横班正使统兵大将,休说是他在,便是章桀在此也不好说杀就杀。

    郭祖德此次吃了败仗,气焰大减,对着自己再不敢那般嚣张放肆,自己心中恶气也出了些,反正传往渭州的战报上写得明白,他对郭祖德也是指名严参,想来郭祖德不似折可适那般有章桀护着,仕途多半是要经一大挫折,到时候自己看戏便好了。

    此时听他这般说,只是冷哼道:“郭统领好生不晓进退,初次进击已然失利,如何能保再次便可取胜,一旦有失,不但你数千兵马受害,我军锐气也必受挫!”

    种朴也说:“吾等兵少,不战并非怯懦。

    西贼此次倾国而来,准备充分。

    我料前方阻援之贼必劲旅,我等便是胜得一二阵,后方之贼更多,也未必能解平夏之围。

    况且一旦有失,西贼将缴获之辎重首级示以城内,难保城内军心不乱。

    况且郭信之乃是当世良将,平夏城内兵力充足,有他在,城必守的住。”

    众将听了,面色都不好看。

    彼此之间虽然有些心病之类,但是都是同为大宋武官,面对西贼还是一致对外的。

    种朴适才所言合情合理,而且更严重的问题摆在面前。

    郭祖德已经打了败仗,折了数百兵,可能还有俘虏之类的。

    西贼若将这些摆在平夏城下,种朴刚才所说的很可能已经成为现实。

    想到这样严重的后果,一时间再没人有心思去计较彼此之间的私人恩怨了。

    苗履迟疑地说了句:“会不会已经晚了?”

    说完便后悔,这等不吉之话如何说得。

    散帐之后,众将各自回营。

    郭祖德逃过死罪,但是王恩到底是没放过他,重打了四十军棍,被部下给抬回去的。

    王恩和种朴则秘议了整晚,但是也没得出什么令人鼓舞的结论。

    最后只好全力信任郭成,一切按原定计划走。

    姚雄的万余精兵连夜离开古壕门,取道德顺军怀远寨,向北直插到天都山附近埋伏,等西夏退兵之时邀击。

    而古壕门则封锁消息,布疑兵与西贼相持。

    原本秦凤兵也是要一道前去的,但是东山之败打乱了原有的计划。

    王恩唯恐西贼乘胜来攻,故此需多留一些兵力在身边。

    然而不管宋军将帅如何布局,都是要以平夏城能够守住为大前提,而西贼围城如铁桶,他们此刻对平夏城的情势是一无所知……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(分隔线)

    夜晚,平夏城外。

    西北的冬夜寒气逼人,寒风呼号,今夜更是昏黑阴沉,天上非但月光不见,甚至连星光都没有。

    自开战以来已经过了四天,只有头一天乃是艳阳高照,之后便开始连阴,每日抬头看只看见满天阴云,寒风漫卷山野,交战双方几乎都是西北土着,知道这种天气随时都会下雪,故此宋军也轻易不再出城争锋,而夏军则加快了城外平整沟壕的速度。

    在夜色的掩护下,平夏城东南不远的一处山丘之下,韩月身着黑衣,内衬软甲,手持涂了黑色的朴刀,猫着腰钻出了地道口。

    地道外面已经密密麻麻蹲着一百多人,都是同样的装束,仿佛一群从地里冒出来的黑色幽灵溶入了这无边的黑夜之中。

    宋军擅长土木机关,修筑城池必建地道。

    平夏城这样的巨塞自然也不例外,三日前大败夏军,便有部分精兵乃是从地道出城,出其不意绕道夏军身后,然后一击得手。

    但是夏军将帅也非笨蛋,吃了一次大亏之后,一方面动用上万人填埋城外深沟壕渠,另一方面广布侦骑哨侯,积极搜索宋军在城外的地道口。

    同时又调动兵力将城外所有的树木砍伐一空,将所有能藏人隐蔽的地方都清扫一遍。

    其实树木作为战略物资,宋军亦是要定期砍伐的,宋军砍过一遍夏军再砍一遍,称得上寸草不留,平夏城周围的丘陵山坡,此刻已经光秃秃的全都是树桩。

    夏军虽然一时找不到宋军的地道口,但是在有足够人力的情况下,使用这种笨法子同样能够达到所需的效果。

    没有了周围林木的遮掩,宋军只要敢从地道露头,肯定会被发现。

    至于夜晚,加强灯火巡逻便是。

    这个方法确实令城内守军辛苦挖掘的地道成了废物,西北两面夏军把守严密,根本无机可乘,但是总算是还有一条比较隐秘。

    这条地道乃是通往城外东南的一个小丘下,那里怪石嶙峋,因角度的问题并不能为敌军直接看见,这是现在宋军唯一一条能够发挥作用的地道了。

    因东南两面夏军力量较为薄弱,夏军因害怕城上冷箭也不敢靠近城墙,故此今夜宋军才能安然出城。

    今夜,宋军的目标乃是北城的夏军大寨。

    自从上次夏军大败以来,宋军战后虽然主动撤进了城内,但是夏军的攻势也低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几天虽然每天从早到晚依旧是战事不断,该攻城的攻城,该平壕的平壕。

    但是夏军开战之初那种锐气已经荡然无存,只是应付差事般咋咋呼呼,能躲就躲能跑就跑。

    这些河外兵经过第一天惊心动魄的大溃败之后,已经对宋军产生了畏惧心理。

    那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可怕场景是这些河外兵战斗生涯前所未见,大部分人直到现在仍是惊魂未定。

    而主帅卫慕贺兰获罪罢职,九名将领被斩首,也让他们没了主心骨。

    再派他们出阵,也不可能鼓舞起他们低落的士气。

    嵬名阿埋自是明白这一点,但是他自有他的打算。

    河外兵的战斗力他已不指望,但是仍派他们出阵或许可以迷惑宋军,给宋军造成己方在故意示敌以弱的印象,而宋军将领们可能会浪费精力来猜测他故意示弱的意图,从而给主将的判断和决策造成一定的影响和干扰。

    唐太宗用兵“多方以误之”的道理,嵬名阿埋这样饱经杀伐的宿将向来推崇。

    同时让这些废物们发挥余热,多消耗一下宋军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而更深一层之意,则是从前河外兵乃是梁乙逋总领,这奸贼虽已伏诛数年,但是河外兵山高皇帝远,难保没有漏网党羽隐藏其中,借战争清洗可疑分子,也是梁太后的意思。

    故此他对这几天河外兵的懦弱低劣表现持容忍态度,只是默默的观赏着这些废物们的表演。

    而宋军对此一无所知,只是觉得西贼已经被一战打得胆寒,越发的轻视。

    急于想出城再教训教训这些西贼,虽然主将郭成不许,但是下面的将校们哪里忍的住。

    每天都有数千人自西北两面前来挑战,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其士气低落军无斗志。

    抬着云梯装模做样,城头一阵箭雨,立刻掉头回跑。

    后来宋军主将郭成下令只要西贼不靠近城墙,就不许放箭。

    更多时候,是西贼抬着大木板前进,隔着老远和宋军放箭对射,西贼弓弩射程皆不及宋军,又是以低射高,结果可想而知,每次都被宋军弓弩压制的难有寸进。

    而箭一射完,便立刻撤退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    连续几天交战,宋军几乎没有损伤。

    而西贼也只是死伤百多人,完全不像第一天那样认真拚命,倒像是在玩耍。

    倒是那些填壕的进展迅速,西北两面地面已经被填平夯实,障碍物基本清除干净,接下来大概就等那些巨车出场了。

    故此今夜,宋军准备利用仅存的一条地道,前去探探那些巨车的虚实,也给西贼一点颜色瞧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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